敬爱的奶奶:
过年了,您还好吗?
许久未和您诉诉家常了,您最是惧寒,不知道您的膝盖疼不疼,背酸不酸?许久未见,您定是想及我了吧!
您是那种满目慈祥的老人,就算已经气急败坏,也从未打骂过我。
您还记得吗?小时候,我总爱与您唱反调。都说人生总该有那么几次叛逆,不然枉为少年。但我很后悔,为我冲动的行为,为我不当的语言,也为我冷漠的眼神而悔恨。
“那你回去啊,我还不想你待在这呢!”我看得很清楚,听到这句话的您背过身子,手却在颤抖,佝偻着背,慢慢地您走回房间里去,原本走得飞快的步伐,此时却很沉重。那时,我悄悄打开房门,只见您偷偷抹泪,我心里也不好受,但那时年少的傲气,我没有及时道歉。尽管后来,您笑着说:“没关系,没关系,都没放在心上。”我却忽然一下子落了泪,最后反倒是成了您来安慰我。您拍拍我的头说着:“话要过脑子再说嘞。”
今年,我在妇联做志愿工作。见过夫妻间的争吵,也听过大大小小的家暴事件,很多事情都是一瞬间的冲动,说者无意,听着有心。您教会我,话要三思而后行,要学会控制情绪,而不是让它吞噬你。我想,如果您现在在我身边的话,肯定会笑得和个孩子似的,拍拍手说我长大了吧!
您也总是闲不住,要找些事情做,但我却有些许懒惰。
您和爷爷在楼下阳台种花的地方,开辟了一片“田地”,花盆里种葱、姜、白菜、土豆……经过您每日精心照料,我们不仅可以省出一笔买蔬菜的钱来,还吃的乐呵呵的。写到这,我也想念您做的番茄炒蛋和猪血丸子了。那时,我经常和弟弟争抢着吃您做的菜呢!
之后,您又做了清洁工,每天早起,兴致勃勃的出门清扫路上的垃圾,把我们家乡打扮得和您一样漂亮。而我,原本放假后,总是喜欢呆在我那小房子里,要么睡得天昏地暗,要么赖在床上不想动,美滋滋的。可是只赖我家就住在马路边上,每次“沙沙沙——”的声音响起,我都一个寒颤就惊醒。拉开窗帘,就能看到您那瘦瘦的身影,拿着笤帚、撮子,和其他清洁工们一起认真又耐心的扫着,抹去城市的污垢,让城市以容光焕发的面貌迎接东方的第一缕晨曦的亲吻……
“少年辛苦终身事,莫向光阴惰寸功。”看着您那辛勤的背影,我明白自己该要点什么,也该放弃点什么。伴着着那清扫的声音,我的心很快就平静下来,有些时候,奋斗就是一天比一天难,但一年比一年容易,我们总得见见城市这凌晨两三点的景象。
您喜欢唱歌跳舞,我还记着呢!
“日落西山红霞飞,战士打靶把营归,把营归……”这是您教我的第一首歌,想必从那时起,爱国情怀就已经深入骨髓,成为基因了吧。您还记得您总说的那句话吗,“湖南人恰得苦,耐得烦,不怕死,霸得蛮。”小时候,虽不知什么意思,却也听得我热血沸腾。虎狼在外,不敢不殚精竭虑;山河未定,也不敢轻贱其身。
奶奶,我时常经过您跳舞的那个广场,那儿,仍是灯火通明,闹腾着。您曾骄傲的对我说,“我跳舞可是这的一把手!她们都没你奶奶跳得好嘞!”可是现在,我一次又一次地经过那个广场,见到了一个又一个随着音乐欢快舞蹈的人,可我却再未遇见过您。
是啊!生、离、死、别,无论是词组还是拆开,都是世界上最残酷最冷漠的字。年,您生了一场大病,得了肝癌,我们全家都瞒着您,只说是肝囊肿,在医院待上些时日便能治好。而我,也以读书为由,没有经常照顾您。但您那样聪明,又怎会瞒得住呢?我记得,我有次放学去看您时,您的头发已经掉了大半,您拉着我的手哭着说:“哎呦,哎呦,头发都掉光了,不好看了……”我心满是酸楚,捏捏鼻子,问母亲借了手机,开着美颜给您照了张相,“您看,还是那样好看得不得了!”您楞着,呆呆地指着屏幕,把相片又是放大又是缩小,我看着您,也是强忍住泪水,继续记录着您漂亮的样子。
我见您最后一面的后几天,您便离开我们了。您走的很安详,不知想到什么开心的事,您是笑着离开的。我得到消息时,刚在别人家吃完饭,很奇怪,我没有哭,甚至很平静,平静到我自己想起来都很可怕,我咒骂自己,我真是一个没心没肺的东西啊。直到,我来到您的葬礼,看见您安详的睡在棺材里,我才真正相信,您是永远地睡着了……
年,病*肆意横行,在过去这场浩劫里,它带走了难以计数的生命。如果让后人撰写未来的历史,他们会发现没有任何文字词藻能写尽这场灾难的残酷,也没有任何语言修辞能描述人类为生存而付出的,艰苦卓绝的努力。所幸,有您在远方保佑着我们;所幸,有一群无畏的英雄们为我们负重前行。
正月初一,万家灯火阑珊,普天同庆团圆,而我们骨肉分离,天各一方。我知道您识字不多,但还是写了这封信,我只是怕您走得太远,忘了回家的路,信上的内容,容我一一念给您听。
“生如夏花之绚烂,死如秋叶之静美。”您生前喜春,生命也终究是停留在了那个冬天......但我知道,春暖总会花开,万物终会复苏,世界如此盛大,奶奶,欢迎回家!
此致
敬礼
您不孝的孙女诗雨
年2月12日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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