肝脓肿严重吗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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TUhjnbcbe - 2020/6/3 2:34:00
根治白癜风的偏方编者按

上海中医药大学中国第一批建立的现代中医药高等学府之一,常年招收来自世界各地来华学习中医的留学生,经过在中国系列的学习,他们当中不乏妙手岐*、回春有术之人,成为中医海外传播和推广的信使。本期我们推出一篇留学生求学中医记,通过他们的视野了解他们对中医的追求和信念。

能够跟老师,是我在中国遇到最美好的事。老师姓卞,名嵩京,这名字是师公改的,以嵩者高也,京者大也,意思希望他的学生将来能像嵩山一样高大,像京城那么宽广宏伟。

还记得初学中医,在茫茫浩瀚的历朝中医书籍,遍地开花的现代学术流派,各式各样的学术观点、辨证思维和风格,我仿若迷失于汪洋的一片孤帆,何处才是靠岸?每次假期回国,总感无颜面对江东父老,亲戚将手一伸请我诊脉,把症状叙述一番请我处方,其西医学上病理改变、诊断标准、用药等我都了然于胸,但是内心深处对所处中药方子没有半点自信,一再地诊病挫败,实在愧为一名中医学子。究竟是用药时间不够长?辨证错误?病人本身问题?亦或是中医确实无效?临证如堕迷雾深渊,何方才是出口?没有老师,孤独在漫长的学医道路上,且处处是障碍阻挡,将是何其艰苦。

而遇见老师的经历说来有点武侠小说的意思。八年前的一天偶然去朋友宿舍,在众多书籍中偶然淘出几本小楷毛笔字写的书,虽然是复印的,仍然看得出字迹非常优美,笔笔苍劲有力,里头或详解《神农本草经》,或讨论张仲景原文,或针对癌症、咳嗽等病种作解析,仿佛打开一道大门,我更似发现山洞里的武功秘籍般紧紧追问朋友那本书的来源,寻藤摸瓜地找到了卞老师。

就这样今年是我跟着卞老师学习的第八个年头了。

每周一、三、五的清晨七点半,泡好的茶在腾腾冒烟,红色的印泥、病史纸、脉枕、浆糊等各就各位。凌晨过来排队的病人已经把病历本摆好在案上,一本本排好队像上周会的学生。于是我把钢笔的墨水都吸足了,看来又会是忙碌的一天。这时老师笑呵呵地走进来,例常从公事包里掏出医生的印章和一根象牙制的筷子,今天额外给我带了份礼物——是老师亲手用毛笔抄写的《心经》。好美。那些看起来提笔轻轻划过的尖峰,实际上力透纸背,只不过是笔锋换了角度。这还是一个学书法多年的师兄告诉我的,难怪我怎么写都不像。

这时候病人已经迫不及待坐在边上,伸出手置在脉枕上。就这样一天的门诊就开始了。问完诊,老师用象牙筷指着病历本让我写。“心悸,惊恐,夜寐不安,胃纳较差……龙骨齿、枣仁、麦冬……”老师咕哝咕哝用上海话念,我就逐字逐句写下来。老师就是这样一遍遍让我听写病历,把中医学的基础一砖一瓦稳妥地砌进脑子里,望我日后成为一栋中医界高楼。这便是清代名医陈修园说“救一医便救千万人,救千万医便救天下后世无量恒河沙数人耳”。从晚期癌症、红斑狼疮、肝脓肿、变应性血管炎等疑难重症,到小儿感冒、失眠、心悸等小病,自附子、麻*、石膏到黑丑、甘遂、大戟等,在卞师一根象牙筷指挥下举重若轻,疾病谱之宽广,有效案例之多,让我跟诊多年仍感学有不足。

我手上的钢笔是老师送的。坐在老师旁边,每一笔都要很用心。有时字写得太丑,老师就把笔接过来写一个给我看,我依样画葫芦,老师就点头笑说:“摆正就好看啦!”。曾经我不解为什么非要把字写得好看?可不是?都是电脑打字的年代了,就像考卷上字写的再漂亮也不会加分的。老师很认真地告诫我,当中医就是卖张药方子,卖给人的东西就要写得好看,病人见你字写得漂亮,心底也会多少升起敬意。写字也是修心,除了要细心观察笔画结构,还要耐下性子练笔。但当医生又怎么可以不细心呢?一个小细节,往往就是治病的关键。还记得一次自己治疗一胃痛多年的亲戚,反复不能好,补之胀滞,消之复又嘈杂,再请示老师,老师说“那用小建中的方法,加饴糖。”果然一味饴糖加上,疗效立竿见影,就差了这么一个细节。

作为老师的学生,我的家人也深深地受到照顾。母亲倍受类风湿性关节炎折磨多年,每一处关节日夜掣痛锥心,动作不利,又是形寒恶风,也常烦热出汗,在马来西亚遍寻名医皆束手,当地中医用了附子,却使得母亲更辛苦,幸得卞师疏方遣药,即大乌头煎加桂枝芍药知母汤,全方不过十几味药,服药以来,母亲如同重获新生,在没有任何西药辅助下,现疼痛基本不发,可以自由活动,方知附子与乌头虽同科属但不尽相同,一专守而不走,温肾阳最宜,一则善走肢节而不守,如《本经》内所言“主中风恶风洗洗,出汗,除寒湿痹”。四年前,父亲因钩端螺旋体感染而继发重症肝炎,当时西医仍未明确病因无法用药,而转氨酶数值已飙高逾IU/L,只得建议肝移植,当时他面目*疸,尿赤,纳差,脉滑数,老师方用了三仁汤合茵陈蒿汤,服药隔日转氨酶即下降一半,服药三四日转氨酶恢复正常。卞师妙手回春,救我父母一命,大恩大德,没齿难忘。

如今,我领着奖学金继续深造,跟师的这几年,课本上的知识都已不是文字,活灵活现是一个个病人;中药方剂学中的主治功效都不需怎么背诵,皆是老师嘴里一句句的上海话,是病历本上真实的方药。不仅如此,从理论到临床,再到与病人相处之道,我都从卞师举手投足之间学习良多。面对被疾病折磨得愁眉不展的病人时,老师常常陪他们聊天、说故事、讲笑话,诊室常常传来我们一众人的笑声,许多患者都说就来这里笑一笑,药还没吃,痛苦已减少一半,原来在无形中患者就已服下一剂快乐的心药。

老师的家对我而言就是个小小博物馆。老师爱山水画,屋子里高挂着好友谢稚柳画的墨染荷花、水墨山水和高式熊的书法。老师喜欢古玩,玻璃橱里是一个个紫砂壶,还有各种翡翠、鸡血石、羊脂白玉、雕刻,老师一个个放在手里把玩,教我怎么鉴赏。还有老师私藏多年前的中药老货,都是现在天价的牛*、麝香、羚羊角等。我像小孩一样东看看西摸摸。老师送了我和师姐各一把货真价实的檀香扇。那是老师收了三十年的老货,放在抽屉里的几年来香味从没减退,反而连抽屉里的东西都渗有淡淡的檀香味。

能够跟着老师学习,直接汲取老师几十年来的临床经验已经是很幸福的事,老师还总给我这异乡人一种家的温暖,我深深知道这恩惠,一辈子都没办法回报。我不能永远留在上海侍诊学习。人的寿命也有限的,老师就常对我叮嘱往后他不在了,对《伤寒论》有问题,就往他写的《汤液经解》里去寻求答案,每念及于此,我都忍不住湿了眼眶。现在我能够独立看诊,运用中医中药治疗疾病,成为真正的中医,全是老师的功劳。自《神农本草经》、伊尹《汤液经》、王叔和《脉经》到张仲景《伤寒》《金匮》,由太师祖廖季平先生、师公刘民叔先生到卞老师,这一代代的学术传承、治学精神、理论思维在现世中医界中是如此难能可贵。纵观历史上中医的传承,历来有守和变两种,太师祖廖季平一生经学思想六变,故晚号六译老人,师公一生医学思想三变,少年时再明清,中年追随廖师,专宗《内经》,迨五十以后始跳出《内经》圈子,直溯汉魏以上古医经,追求真理,日臻完善。刘师公是近百年来的中医经方汤液派的一代宗师,卞师是师公的关门弟子,主要传人。师公学术思想仰之弥高,钻之弥坚。卞师晚年学术医风已经开始打开师公的框架,在继承师公的医术上有所发展,而卞师始终抱着虔诚的态度,穷毕生精力研究师祖刘民叔先生医学思想。师祖曾说学生当在老师的基础上更进一步,卞师尝说医学创新是对的,在旧的基础上创新,先有继承,才能创新,但不是为创新而创新,刘师医学主要在传承的基础上有所创新,而不是有意的标新立异,而在传承上更有发展。现在有些主张创新的人,以西医的检测、药理分析来作中医诊断治疗依据,其实并不真正懂得中医,深望他的学生在他基础更有发展和提高。卞师在其从医六十余年中,能做到守,他倾其毕生所做的就是传承,卞师守住了刘门医派的气息和血脉,守住了敦品励学,守住了德艺双馨,海上医坛将永远流溢刘门经方汤液派的医学芬芳并长青不谢。

能拜在老师的门下是我最大的荣幸。老师是扶持我学会飞的初始,更是我持续翱翔苍穹的力量。从写好方块字开始,到中医学、待人处事、中国文化等等,就连是舌尖上的中华美食都是老师一点一滴影响我。我们马来西亚华人常常以人在异乡,却仍保留完整的中华文化而自傲,长大回到中国这片土地上,遇见老师,在老师垂垂欲老的身影里,我仿佛寻回根系,看到遥远的祖先,那早已模糊的血缘。于是,我看见的不是一个人,是博大精深,源远流长的中华文明,是一座岿巍的嵩山,是一座丰硕的京城,他就是吾师卞嵩京先生。

作者系上海中医药大学届博士研究生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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